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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9-09

北美七年战争及战后北美格局

七年战争

 
      18世纪50年代,英国的殖民地和贸易范围延伸到了世界的每个角落。"世界上的每一部分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影响着我们",纽卡斯尔公爵这样说过。全球帝国的存在意味着它们之间的战争也是全球性的。帝国之间的全球争霸斗争始于1754年,当年英国企图将法国人在宾夕法尼亚西部建造的军事要塞撤除,这场斗争最终蔓延到欧洲、西非和亚洲。在这之前一年,年仅21岁的乔治·华盛顿曾受殖民地总督的遣派,前去劝说法国士兵,要求他们放弃在为俄亥俄公司声称拥有的领土上所建造的一处城堡,但这次游说并不成功。1754年,华盛顿再次来到法国人的地盘,并带来了两个连队的士兵,急匆匆地建造起尼塞斯特堡(FortNecessity)。在遭遇更为强大的法国军队及其印第安人盟友发起的攻击之后,华盛顿企图保住城堡,但因计划不周而失败,丧失了1/3的兵力,最后不得不投降。随后不久,由爱德华·布拉多克(EdwardBraddock)将军带领的一支远征军企图攻打迪尤肯堡(FortDuquesne)(今匹兹堡),结果遭遇了法国人和印第安人的伏击,布拉多克因此而丧生,3000人军队伤亡了2/3。
英法在北美的扩张
图 英法在北美的扩张
      约有两年的时间,英国在战争中处于劣势。法国人和印第安人夺得了纽约北部的英国人军事城堡。南部的偏僻地带也因英军、殖民者和印第安人之间的战争而硝烟不断。参战各方都变得野蛮起来。在宾夕法尼亚西部,印第安人杀死了数百名殖民者,将定居点的界线推回到距费城西部仅100英里的卡莱尔(Carlisle)。在新斯科舍,英国人活捉了5000当地的法国居民,即阿卡迪亚人(Acadians),没收了他们的土地,将他们驱逐出这一地区,并把他们的农场卖给了来自新英格兰的殖民者。有些被驱逐的人最终回到了法国,另外一些人则流落到例如路易斯安那这样的遥远地方,在那里他们的后代被称为"客兼人"(Cajuns),即祖先为阿卡迪亚人的法裔路易斯安那人。
七年战争时的英法北美格局
图 7年战争时的北美格局
      1757年威廉·皮特就任英国首相,英国政府在他的领导下,筹集起大量金钱,向战争投入了大量的陆上和海上兵力,战争的形势开始逆转。皮特的战略计划是,英国向普鲁士和奥地利提供财源,帮助它们在欧洲与法国及其盟友西班牙作战,英国则攻击法国的弱点,即它的殖民地。到1759年,英国------在殖民地和印第安人士兵的帮助下------夺得了法国人在迪尤肯堡、泰孔德罗加堡(Ticonderoga)(在阿尔巴尼以北)和开普布兰登岛(CapeBrenton)的路易斯堡的一连串关键要塞,后者直接卡住圣劳伦斯河的咽喉。那年9月,一支在魁北克附近的阿巴拉罕平原上的法国军队被击败。1760年,新法兰西的最后一个要塞蒙特雷缴械投降。英国军队同时也夺取了法属加勒比海的所有岛屿,并建立对印度的控制。与此同时,在欧洲,普鲁士和奥地利设法阻挡了法国、俄罗斯和西班牙联盟的进攻。
 

战后的世界

 
      "只要世界存在一天,这场战争就没有发生过。"一位英国使者对特拉华印第安人宣称道。英国的胜利彻底改变了世界的权力平衡。在1763年的巴黎和约中,法国将加拿大割让给英国,换取瓜达卢普岛(Guadeloupe)和马提尼克岛(Martinique)(从法国政府的角度看,这是财源更为丰厚的殖民地)。作为帝国占有地的重新安排,西班牙将佛罗里达割让给英国,以换取对菲律宾和古巴的控制(英国在战争中夺得了这两个地方)。西班牙同时也从法国那里获得了面积广大的路易斯安那殖民地。法兰西长达200年之久的北美帝国以此而告终。除了在纽芬兰海岸外的两个小岛继续由法国控制外,密西西比河以东的整个大陆地区此刻全部掌握在英国人的手中。
七年战争形势图
图 七年战争

庞蒂亚克起义

 
      在北美的东部,七年战争之后法国人的突然离去抹去了强权平衡外交的空间,这种外交曾对类似易洛魁人的印第安人部落维持相当程度的自主起了重要的作用。尽管英格兰和它的殖民地把英国的胜利当成自由的胜利来庆祝,印第安人则把英国的胜利看成是对他们自由的一种威胁。印第安人参加了英法两边的作战,尽管许多的印第安人部落是与法国人站在一起。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在两个帝国之间保持独立。印第安人担心,受外族人的统治,就意味着丧失自由。在没有与印第安人咨询和协商的情况下,法国人把那些为印第安人占有的土地当成他们自己的土地割让给了英国人。巴黎和约迫使印第安人比从前更加依赖于英国人,并导致了一个在土地属有权、皮货贸易的控制权和部落关系等问题上定义混乱不清的时代。对于印第安人来说,英国殖民地的继续扩张对他们是一个明显的威胁,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一位英国军官报告说,土著美洲人"说我们打算把他们当成奴隶来使用",因为英国人夺走了他们的土地。
 
      1763年,在法国战败之后,俄亥俄河流域和五大湖地区的印第安人发动了一场反对英国人统治的起义。这场起义以渥太华印第安人战争领袖庞蒂亚克的名字命名,但起义的发生却与一位名叫尼奥林(Neolin)的特拉华人宗教占卜师的布道有相当大的关系。在一次宗教显灵活动中,尼奥林说众生之主指示说,他的人民必须拒绝欧洲人的技术,将自己从与欧洲人的商业关系和对酒精的依赖中解放出来,他们要身着祖先的服装,把英国人赶出自己的领土(尽管众生之主允许友好的法国人继续留在领土上)。尼奥林将这个信息与一种较新的泛印第安人认同感结合起来。所有的印第安人,他在布道中说,是同宗同族的人民,只有通过合作,他们才能重新获得失去的独立。印第安人被迫流离失所的共有经历,在俄亥俄河流域发展出来的部落之间的社区,以及在法国军队中不同印第安人群体的交往和混合,都帮助印第安人产生出一种作为印第安人的认同感,而不是作为某一部落成员的认同感。
 

宣言分界线

 
      1763年的春夏之季,渥太华人、休伦人和其他的印第安人将底特律围困起来,这是英国的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同时还夺取了其他9个城堡,杀死了数百名侵入印第安人领土的白人殖民者。英国军队很快进行了反攻,在随后的几年内,印第安人部落依次与英国人签订和约。这场起义促使伦敦政府颁布了《1763年宣言》(Proclamationof 1763),宣言禁止殖民地向阿巴拉契山脉以西的地区扩张。这些领土将保留起来仅为印第安人使用。此外,宣言还禁止将印第安人的领土出售给私人。这样的话,只有殖民地征服才能购买印第安人的土地。
 
      英国的目标不是为了保护印第安人,而更多的是为了稳定在殖民地边疆地区的局势,避免卷入一系列的无止境的边界纠纷之中。然而,宣言却招致了殖民者和土地投机者对英国的极为不满,两者都希望借法国人被赶走的机会,巩固他们对西部领土的占有权。因此,他们对这项新的政策置之不理。乔治·华盛顿自己还命令代理人尽可能地购买印第安人的土地,与此同时,将所有买卖交往作为"一桩很深的秘密来保留",因为它们是违法的举动。因为没有能够提供一个解决西部扩张问题的有效办法,1763年宣言最终反而恶化了殖民者与印第安人的关系。
 

宾夕法尼亚与印第安人

 
       七年战争不仅重新绘制了世界版图,而且也在北美殖民地上产生了重要的变化。这种变化在宾夕法尼亚更为集中地表现出来,由此引发的冲突极大地动摇了数十年之久的贵格教精英分子的统治,并彻底粉碎了殖民地长期以来对印第安人奉行的睦邻和迁就政策。战争中,随着边疆地区殖民者与法国人和印第安人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宾夕法尼亚西部的殖民者要求殖民地政府对印第安人采取更为严厉的立场。当总督宣布对抱有敌意的特拉华印第安人进行宣战、组织一支民兵队伍,并为上缴印第安人头皮而设立奖金时,宾夕法尼亚议会许多反战的贵格派议员宣布辞职,这样他们也就失去了对宾夕法尼亚政治的控制权。七年战争加深了西部农民对印第安人的敌意,也见证了无数针对印第安人社区的恣意攻击,无论他们是殖民地的盟友还是敌人。
 
      1763年12月,当庞蒂亚克起义仍然进行之时,一群50人组成的武装队伍,参加者多为宾夕法尼亚镇帕克斯敦(Paxton)附近的苏格兰-爱尔兰农民,捣毁了位于康尼斯托瓜(Conestoga)的印第安人村庄,杀害了十几名男人、妇女和儿童,这些印第安人的居住地原本是受宾夕法尼亚总督保护的。这群人然后进军到兰开斯特,又杀死了另外14名印第安人。如同一个世纪前参与培根反叛的人一样,他们也谴责殖民地政府对印第安人过于仁慈。他们向议会提出请求,要求将所有印第安人迁移出殖民地。他们称,"印第安人对自由和独立的要求"威胁了宾夕法尼亚的稳定。当这群"帕克斯敦的伙计们"(Paxtonboys)于1764年2月进军费城,打算攻击住在附近的莫拉维亚印第安人时,总督命令赶紧疏散印第安人。到1760年代,宾夕法尼亚的神圣试验宣告终结,威廉·佩恩所做出的在殖民者和印第安人之间建立"真实友谊和友好关系"的承诺也随之而失去了效力。宾夕法尼亚印第安人人数在大型殖民地中是最小的,它的殖民者要将残余印第安人赶尽杀绝的决心也最残酷无情的。
 

殖民地的认同

 
      同印第安人一样,殖民者也从七年战争中获取了一种高度的集体认同感。在战争之前,殖民地之间相互隔绝。在新英格兰之外的地区,美洲人可能更多的是前往英国,而不是到其他殖民地去旅行。1751年,纽约总督乔治·克林顿曾提议召开一个关于印第安人关系的大会,结果只有3个殖民地派出了代表。1754年在七年战争爆发前夕,本杰明·富兰克林曾起草了阿尔巴尼联盟计划(AlbanyPlan of Union),构想创立一个由各殖民地代表组成的大议会(GrandCouncil),握有课税和处理印第安人事务和共同防御的权力。这份计划书遭到各州议会的否决,而富兰克林的计划书正是要削弱殖民地议会的权力。这份计划书从不曾被送到伦敦去批准。
 
      北美殖民地因参与七年战争而在相互之间创建了一种更紧密的联系。战争也加强了殖民者作为英帝国成员的自豪感。有人说,1763年以前,美洲殖民者从未如此彻底地感到自己是英国人。殖民地的民兵和英国的正规军肩并肩地与法国人作战。在英国的职业军人和殖民地那些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公民-士兵之间时有冲突发生,但战斗和胜利的共同经历却使两者建立了亲密的关系。18世纪的大部分时间内,新英格兰人把征服加拿大说成是用"新教的自由"反对"教廷的奴隶制"的致命一击。现在,这一步似乎已经达到了,英国在七年战争中的胜利看上去是一种自由战胜暴政的胜利。天主教法国的战败强化了英国人将英国民族性质与新教和自由等同起来的思想。
 
      事实上,1763年后,英国的全球帝国既不是完全的新教性质,又不是完全的不列颠式,也不是完全自由的。英帝国中现在包括了成千上万的法兰西天主教徒和上百万的印度人,这些人被作为臣民而不是公民接受英国的统治。英国政治家埃德蒙·柏克(EdmundBurke)曾怀疑,英国的自由能否与英国对这个"庞大、多样、令人困惑的利益集合体"的统治达成某种妥协。柏克几乎是唯一观察到这样一个未来的人,即新近扩张的帝国将对英国自由的原则形成一种挑战。然而,美洲殖民者很快就会意识到,英帝国的成员身份会损害他们的自由。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们就开始踏上了最终引领他们走向独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