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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23

袁崇焕为何要除掉毛文龙

      明朝末年,内外矛盾计划,经历了两次万历朝鲜战争之后,国力消耗巨大的明朝对东北地区的掌控力度开始下降。随着边墙东侧的海西女真诸部频繁内乱,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部趁机兼并了海西四部、东海女真,在忠心明朝的表象之下统一了分散东北各处的女真部族。公元1616年,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公开起兵反明。
      辽东边关告急,明朝遭遇到了比草原狼和倭寇更为狡猾的敌人。在与后金的对峙中,相继涌现出毛文龙、袁崇焕等一系列军事才能颇高的人才,促使明朝暂时稳住了辽东前线的局势。然而从袁崇焕诛杀毛文龙开始,明朝在辽东的防御部署开始逐步糜烂,悲剧一个接着一个上演。那么袁崇焕为什么要诛杀驻扎在辽东皮岛一带,抵御后金南袭有功的毛文龙呢?

性格差异和处事风格

      袁崇焕出生于广东,具有两广地区特有的敢闯敢拼的韧劲。他做起事情来,杀伐果敢且往往不计较得失。当初明军在广宁一带吃了败仗,朝臣们都不清楚山海关前线的情况,袁崇焕单枪匹马跑去调查,将山海关内外的人文地理等资料摸得一清二楚,其办事风格是多么雷厉风行。在孙承宗麾下任职时,袁崇焕见有人虚报名额以图吃空饷,这种在当时司空见惯的潜规则,被他所不能容忍。他擅自越权诛杀此人,丝毫不给主帅孙承宗一点面子。在其孤军在宁远和努尔哈赤作战之时,更给后方将领下达命令,要求但凡遇到宁远逃兵,一律格杀勿论。袁崇焕为达到目的,不计后果的性格和处事风格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平辽计划中。
      至于毛文龙则是一位出身江浙官宦世家的子弟,他从就在耳濡目染之下善于文韬,后又投入辽东李成梁帐下任职,并中过武举。文武双全是时人对毛文龙的评价,然而他的性格过分独断专行,虽同文笔却绝非儒将。当努尔哈赤势力崛起之后,辽东地区出现混乱,毛文龙率其部众大胜后金,声望大增,被明朝封为东江镇总兵,并对他“挂将军印,赐尚方剑”。东江镇对后金的威胁极大,与辽西地区互为犄角,相互制约着后金的动向。只是毛文龙谋略欠缺,却贪污军饷、虚报战功。当他对后金的制约力度有所下降,朝廷所投入的钱财却日益巨大之时,朝臣中对他的不满也愈演愈烈。只是当时主持局势的虽是和毛文龙不对付的袁可立,但此人顾全大局,一方面始终牵制毛文龙,另一方面也一直在帮他顶着朝廷的压力。最后袁可立还是被排挤走了,毛文龙因东江镇所在的皮岛孤悬海外,也就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前线局势,促使二人均需要独断专行

      从表面上看,毛文龙的皮岛势力在大海上又靠近朝鲜和山东半岛,故而不必担心同后金的交战中,后勤补给的问题。后金没有水师,面对毛文龙的武装也只能望洋兴叹。然而为了进一步巩固势力,毛文龙开始冒领军饷,并且逐渐开始畜养私军。到了后来更是开始走私违禁物品、贩卖人参、布匹等。然而他之所以费尽心思的捞钱,主要还是为了养兵。明朝对皮岛的拨款虽然始终持续,然而维系这块地盘却需要大量的钱财,而皮岛等地大多是不毛之地,物产并不丰富。所以在资源匮乏的情况下,毛文龙通过吃空饷和骗取封赏等方式攫取额外补给,并以一言九鼎的方式总览皮岛等处的事务。如此,皮岛势力才能维系运转下去。
 
      然而在明朝腹地遭遇了一系列天灾人祸之后,朝廷的财政压力很重。当袁崇焕主持明进前线事务之后,却并未夺得统筹前线全部资源和军队的权力。相较于辽西等地的其他将领,唯有战略意义重大的毛文龙部对朝廷和袁崇焕的命令经常不加理睬,俨然快成了一个独立的军阀。袁崇焕要想整合前线所有资源和兵马,并按照自己的意志进行统一部署,就必须解决掉毛文龙的问题。只是毛文龙的主要控制区域在辽东南部,远离袁崇焕的辽西基地,毛文龙不服从上司的态度使得明朝在抵御后金的前线实质上形成了两套军政指挥系统,这是袁崇焕所不能容忍的。

两人的战略窘境

      毛文龙为了维系自己的势力和地盘,就必须争取更多的财政拨款,同时还会操作诸多副业以增加额外军饷。而皮岛一系朝廷拨款的增加,势必导致明朝对关宁铁骑等袁崇焕一系的拨款出现减少,因此不论是辽东前线还是朝堂之上始终存在一个声音要求放弃皮岛等地。毛文龙为了自身和麾下部众考虑,就必须通过一切手段网罗财富,甚至与后金做黑市生意也在所不惜。
      皮岛为了维系自身的势力,一方面需要坚定的抵御和侵袭后金的地盘,以换取明朝的扶持,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和后金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如此才能在辽东沿海的不毛之地站稳脚跟。然而袁崇焕同样有着自己的窘境,他曾向皇帝夸下海口,要在五年之内平定辽事。平息辽东的后金威胁,既可以通过战争平叛,也可以通过议和解决。只是如若用兵,则需要统筹前线全局兵力,否则在明朝捉襟见肘的财力下,仅仅依靠自己一方军队,难以成功剿灭后金,此路被独断专行、违抗上命的毛文龙封死了。袁崇焕只能对后金进行一系列防御性质的战事,无力展开大规模反攻和剿灭行动。如此唯有与后金议和,才算没有欺君罔上,履行了“五年平辽”的许诺。只是毛文龙为得朝廷拨款,决计不会配合袁崇焕停止对后金作战的。只要毛文龙还在主持皮岛事务,袁崇焕在现有军事实力的情况下,只能失信皇帝,背负欺君之罪。

走向决裂

      对于袁崇焕而言,不论是军饷的分配还是战略上的配合,都需要毛文龙和麾下皮岛部众。然而毛文龙如果将手中军权分一部分出去,根本无法维系处境艰难的皮岛诸多部众。双方之间始终难以达成妥协。为此,袁崇焕曾上奏朝廷要求在毛文龙的军中设置监军,勘察军饷之事。此事自然不能被毛文龙所接受,所以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后来毛文龙为商议抗击后金的事宜到访辽西,袁崇焕以极高的礼节接待了他。只是此事二人已经曾为吃空饷、设置监军的事情出现政争,毛文龙丝毫没有谦让之意,对袁崇焕极其失礼。对于毛文龙来说,坚守自己的态度,维护皮岛部众的利益才能凝聚人心。
      随着皮岛部众愈发团结在毛文龙的身边,袁崇焕心中也越来越焦急。他借着阅兵之机,亲赴毛文龙所在的双岛,与毛文龙进行几次交涉。不断的劝说毛文龙将麾下部众改变编制、设置监察官员。此举几乎等同于收编毛文龙的部众,自然被毛文龙断然拒绝。然后袁崇焕又进一步逼迫,指出毛文龙既然不愿归入自己麾下效命,那最好就辞官回家。袁崇焕态度强硬,毛文龙也不甘示弱的表示袁无权干涉自己,并认为如若辽东平定了,自己大可率部前往朝鲜打下一个新的地盘。二人谈判到了这里,双方依旧寸步不让,最终袁崇焕设计杀了毛文龙,并以毛文龙与后金的黑市交易、皮岛部众日益凝聚在毛文龙身边的事实,延伸描绘出毛文龙勾结后金和建立毛家军割据一方的企图,以此来上奏朝廷。

悲剧的开端

      没了毛文龙的掣肘,袁崇焕开始着手加强对东江镇将士的掌控,为自己的平辽大业做准备。然而,没了毛文龙坐镇的皮岛部众,即便袁崇焕为了他增加了饷银,在群龙无首之下,还是陷入了混乱,最终失去了对后金的威慑。袁崇焕的议和策略,是建立在江东镇在皮岛等地对后金的威胁之下的。没了后顾之忧的后金在毛文龙死后仅仅几个月,便挥军南下,直逼北京城下。局势危机之时,袁崇焕千里回师并击败了后金,然而辽东局势的糜烂促使皇帝震怒。袁崇焕随即被凌迟处死,他的五年平辽大计也随之灰飞烟灭。
      失去了毛文龙和袁崇焕之后,东江镇、关宁地区这两个明朝钳制后金的势力均出现异动。毛文龙部将孔有德后来发动吴桥兵变,不久渡海投降后金。同为毛的部将耿仲明配合孔有地起事,并一同降了后金。至于尚可喜等皮岛旧人也在一系列变故之后,选择渡海投靠了后金。至于关宁铁骑,在袁崇焕被杀之后同明朝关系出现疏远,日益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并最终在吴三桂的率领下,打开山海关帮助清军进入中原。
      综上所述,袁崇焕诛杀毛文龙是在双方均面临一系列窘境的背景下,在政策僵化而无法妥协的前提下发生的。然而从毛文龙被杀开始,本就内外交困的明朝局势雪上加霜。此后江东镇皮岛势力和辽西关宁铁骑纷纷投靠清朝。清朝建立之初的南方三大强藩之中,吴三桂出自关宁,尚可喜和耿精忠出自皮岛。不知道袁崇焕和毛文龙知道自己麾下最后竟然出了这样的佞臣,二人还会不会如同当初那般互不妥协。